後來三人商量之後，決定奉行有問題找老師，當然這個老師不是風司徽，而是——

北嵎太傅，玉階飛。

蕭然藍閣中，竹聲依舊，玉階飛站在北辰元凰面前，閉目靜靜聽著這一切的前因後果，訝異嗎，也許，更多的是嘆息，風司徽的能為超乎他的意料，而她的教學行為也超乎他的意料。

“凰兒，為師很高興你終於還是將此事告知我。”

此言一出，元凰怎麽不明白，原來老師一直都知道，他羞愧難當低下頭，“是凰兒讓老師失望了。”

“怎會，你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。”玉階飛拍拍自己學生的肩膀，若是他能早一步察覺，定會以更溫和的方法讓北辰元凰知道，而不是像風司徽一樣，將一切鮮血淋漓陳布在他面前，“讓北辰鳳先留在這裏，你且回去照實回覆風司徽，之後你只要安心等待登基便可，其他的事不用費心。”

“元凰遵命。”

目送走北辰元凰，玉階飛轉身與旁邊的北辰鳳先道，“寒舍簡陋，北辰鳳先可願入內一品香茗。”

北辰鳳先點點頭，“恭敬不如從命。”

然後北辰元凰回到風府，向風司徽陳述他的兩項考驗結果。

“學生去拜訪儒聖，只是進行了一番交談，他並未正面回答說我通過了考驗，而是給予我這枚令牌，學生不解其意，先生可知曉？”

說著，北辰元凰取出那枚金令，雙手奉呈在風司徽面前。

風司徽一看，有些詫異，這枚金令……

“此乃儒聖金令，水折痕將此物給你，莫不是要挖我的墻角？”

儒聖金令，見此金令如見儒聖，執此物，可直接幹預學海無涯的事物。

“什麽？！”北辰元凰一驚，就想到水折痕說的那些話，“先生說笑了，元凰之師只有太傅與先生二人，斷不可能再投他門。”

“嗯，我只是說說而已，你的反應也有點大吧，”風司徽撣撣衣衫，有些困乏，“再說，也有可能是儒聖給你這個師侄的見面禮。”

“師……侄……？先生與他不是至死方休的關系嗎？”

“嗯，他這個都與你說了。”風司徽忽然頓住，笑言道，“倒也沒錯，你繼續說吧。”

北辰元凰站在那裏，手緊緊攥著拳頭，然後又松開，將牽掛在心的話問出。

“先生，你的徒弟是不是只有疏樓龍宿一人？”

風司徽怎麽聽不出其中的意思，她端正坐好，“沒錯，我說過，北辰元凰，你還不夠資格成為我的徒弟，想要入我內門，你還遠遠未夠格。”

“學生，知道了。”北辰元凰有些失神，果然，他還未能夠入先生的眼。

“接下來北辰鳳先之事呢。”

“元凰不能決斷此事，便交由太傅處理了。”說完，北辰元凰保持姿勢不動，生受風司徽目光的打量。

風司徽是沒想到，北辰元凰居然來了這麽一手。

“哦，沒死嗎，那豈不是你這次失敗了。”

“可先生沒說一定要人死。”此刻，昂起頭的北辰元凰還真像一只驕傲的雛鳳，“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穩固皇位，太傅也讚同這種作法。”

風司徽惋惜輕嘆，她的聲音似誘似導，“元凰，你太年輕了，可知曉，斬草除根，方是最正確的方法，否則，保不準你日後什麽時候就會後悔。”

明明此刻暖如陽春，但看見坐在軟榻上的風司徽，輕笑著說出這段話，北辰元凰有一絲晃神，這樣的風華，這樣的先生，與他相隔千山。

“謝先生教導。”

“哈，也罷，便算你過了考驗，北辰鳳先的事情既然玉階飛接受，我也不管了，反正待你登基之日，便是我離開北嵎回返中原之時。”

“先生要走？！”

北辰元凰想不到會聽見這個消息頓然驚惶，上前一步，開口欲留，卻發現，無從挽留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先生不會屈居於北嵎太久，風停下不動，就不是風了。

梧桐樹，立孤鴻，黃色的身影與飄落的片葉融為一體，今日他在等待一個人的到來，欲以回敬風司徽遣來的北辰元凰。

客人並沒有讓他久等，伴隨著輕細的腳步聲，走來一名頭戴蓮冠，身著紫白衣衫的俊美男子，這位客人正是不久前重出江湖的武林神人。

“劣者清香白蓮素還真，受邀前來。”

水折痕轉過身，縱然挑剔如他看在如此豐姿俊雅的人物，心中也讚了一個好。但，終究是與風司徽有關，那就莫怪他了。

“素賢人請入座。”

水折痕伸手虛引，一旁楠木漆金小桌，鋪著墊席，上面放著獸形，與一對鶴雕白玉杯。素還真謙恭有禮道了一聲謝，在水折痕坐定之後，隨之拂衣入座。

“昨日得到儒聖前輩的請帖，劣者不勝惶恐，不知有何事賜教。”

“只是我手上有件事要與素賢人分享，而這件事也恰好與素賢人切身相關。”

此話一出，讓素還真心思如電，思考到底是什麽事情，對方的身份，註定他說出的話不會無的放矢，但他沒有深思，因為，不知道的事情，再想也不過徒勞。

“請不吝賜教。”

“我要說的人是——風司徽。”水折痕很難得將這三個字正面說出。

素還真眉頭一皺，不明白續緣的這位朋友，可愛的後輩與他能有什麽切身關系。

水折痕繼而道，“她乃是你的血脈至親，素續緣的胞妹。”

“這？！”素還真轟的一下腦子就好像被什麽炸開了似的。

怎麽可能，怎麽不可能，兩種想法交織鬥爭。

明明采鈴只產下一子，那就是續緣。

原來續緣那種種異態，根源竟在此。

素還真是何等聰明的人，早先種種不明白的蛛絲馬跡現在被他串連在一起，甚至在北嵎師弟談無欲那裏，他欲言又止的神情，只怕也是知曉的吧。

數息之後，素還真張開明慧的雙眼，斂起一切紛亂，靜靜看著水折痕，“那，儒聖還有何言？”

“而她，乃是三教罪人。”

一語落，素還真頓時更驚，由儒教儒聖所出的定論，此罪何深！

“佛友可願聽一個故事。”

於此同時，在罪佛凈地，有個面容祥和的白衣比丘尼如是言。

在她對面亦盤坐著一名僧人，與之相對禪坐，不怒自威，卻又帶著悲憫蒼生之態。

“洗耳恭聽。”

“三教時期。”

比丘尼靈慧的洞察世事的雙眸望向不知何處的時空，將那段記憶娓娓道來。

“有一人，出身儒門世家，師出學海無涯，統掌儒教，尊名——雲師。”

兩處地，說同一段過往，那埋藏在歷史洪流，為人無意與刻意淡忘的曾經，再度宣諸於口，只是有的人掩下了某些部分。

學海無涯。

“風司徽，前世名為雲賦游，父為學海四代前之教統，師從學海三代前之太學主，與吾師出同門。”水折痕不諱言兩人的關系。

何其非凡的出身，素還真雖有詫異，但這世上有前世記憶者不算多，也有一二可循，他不是食古不化之人，人倫至親，乃是種種前因緣分而得。

“然，他殺師弒父，犯下逆倫之罪！”

罪佛凈地

“一教之尊，想必非凡。”僧者推測道。

比丘尼點點頭，覆又嘆息一聲，“非凡人歷非常事，殺師弒父，逆倫血罪。”

“此間當有隱情。”

“是極。某日，其父以孝道迫他殺太學主，不過少年的他無從推諉，只得假意出手，劍未出已弱三分，誰知，戰中其父襲太學主，太學主重傷，他此時才醒悟，父心性大變，早已非本尊，而為異族披皮行走，目的是挑撥生事，他大怒，親手斷其生機斃命，而後，太學主重傷無救，同赴黃泉。一夜之間，雲師同喪兩至親，雖非他願，終究亡於他手，自此沈郁在心，一生難解。”

“可惜，這是是非非旁人難斷。”僧人微微嘆息，“卻不知是何等異族，竟然能夠不為人所察。”

“適時，太學主之手下與佛門友人出面收拾殘局，原來太學主早已洞悉一切，慟至交陰陽兩隔，竟然以自身為餌，設此一局。”

“竟是如此。”

學海無涯。

素還真還未來得及想透這逆倫之罪，隨即水折痕又扔下一句，驚起萬丈波瀾。

“後來，他布下奇局，一月之間，血洗三教，個中精英盡損，所剩無幾，自此三教式微，同淡出江湖，休養生息，一蹶不振。”

這話真是讓素還真淡定不能了，就連杯中清茗漸到衣袖上也未曾察覺。三教式微之事，他只從典籍中隱約得知，想不到始作俑者竟是風司徽！

罪佛凈地。

“太學主殤，他因年幼，只得禮部執令之職，他的師兄，太學主首徒，接任太學主之位，人尊呼為儒聖，若故事到此為止便好了……”

“人生浮塵莫測，因果相生，佛友請繼續。”比丘尼沒有解答他對於異族的疑問，然而僧人直覺，後面必然與此相關。

“是啊，千年倏爾，武林混亂不堪，三教更是諸多爭端，最後決定各選一人作為主，儒者雲師、釋者天尊、道者帝君，武林自此風平浪靜。”

僧者頗為感慨說道，“江湖風波難休，後來呢。”

“後來，他發現在三教之內，再現異族蹤跡，其遍布大部分三教精英要職。雲師鉤憶往事，牽扯執念，無有證據，行事難免偏頗，設奇局，三教血劫。”

“雷霆手段，佛道兩教只怕不會幹休。”

“之後，三教尊者會談十日無解，期間更是拔劍相對。”說到這裏，比丘尼又停住，臉上浮現自嘲的笑容，陪著她寶相莊嚴的容貌，很怪異，“雲師有一摯友乃是佛門散修，知曉前因後果，聞此消息，出手責問，一掌，雲師殤。”

“怎會如此？”

“他那是早已身心處於崩潰的臨界點，散修的出手之時推波助瀾，但他終究過不了自己這道坎，自承佛刑，化法相，贖罪於萬聖巖。”

比丘尼閉目合掌，滿臉懺意，原來散修便是比丘尼的真身。

“自此之後，三教離心，武林重歸混沌。”

故事到此並沒有完。

“雲師死後，蒙天地造化，轉世重生，記憶尤然，托胎再入紅塵。母為風采鈴，父，素還真。”

僧者緩緩睜開雙目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編故事真是一個很苦手的事情，又餓又冷。

還有，劣者昨天又腦洞了，套用好友的一句話，一大波作死正在襲來！

忽然好想來這麽一句：素還真現在的情況是，忽然喜當爹，結果發現女兒是個人形可移動核武器！真是可喜可賀啊！

素還真：信息量好大，劣者承受不住吶/(ㄒoㄒ)/~~

關於釋迦藏講故事的小劇場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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